还记得,去年的5月14日,心血来潮的跑到朋友的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束康乃馨,用有着最质朴淡雅的花纹的纸扎好,兴冲冲的捧回家,插在母亲柜上的古董花瓶里。母亲笑了。那时候,我就觉得,36年养育之恩的回报都如这束鲜花般灿烂在了母亲的心头。
可是,她说:“土庄稼人,要啥花呢?那是城里人的规矩。你回来就好。”
于是,-阴-翳扩散到了整个的心。我竟然不知道,我用我的虚荣与伪饰伤害了母亲给予我的最真纯、深挚的爱。
明天,又是母亲节了,我深深记得母亲“那是城里人的规矩”的话,再没有那份浪漫的想买花的冲动了。
然而,明天,我不能回家。
几日来坠痛我每一根神经的沉沉的心事忽然间就如这头上的灰白的云天,没有风能吹开那片迷蒙。
著名笑星冯巩的母亲对他说过:“监狱里没咱家犯人,医院里没咱家病人,那就是幸福。”我记得母亲也曾如是说。但是,回想起来,在母亲幸福的内涵与外延中,我给她的有几分呢?她含辛茹苦的把我带大,又帮我带大了女儿,现在,我却无法尽孝于她的身前,也无法倾爱于自己的孩子,扔给她的仍然是家的冷清孤寂以及我为母亲本该尽的义务。她从不善言辞,也不善表达内心中的所想,但每每回家,她在灶上忙碌,我便会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愧疚——什么时候,我也学会做饭,并且有时间做饭,让她如我一样坐在边上看着、等着吃呢?
是啊,“没有时间”,母亲对问讯我何时回家的人总是这样的回答,我不也是如此的为自己开脱吗?有周日歇假时,我偎在宿舍里睡懒觉;访朋友,海阔天空的侃;带女儿坐在公园里画画,不就是拨个电话告诉她我“没时间”吗?第一次去石家庄出差,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母亲“在外面要小心”的叮嘱,而我拨出的第一个电话不是给领导报告平安吗?我何曾想过要有个时间告诉她我住的是星级的宾馆,小姐们专门送饭菜到房间里,外有六个哥哥一样呵护我的“保镖”呢?
“没时间”,明天,又是没时间,甚至连个电话都懒得去打,总认为没那个必要,因为我认为她已经习惯于我的不在家,重复多少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是真的,母亲是个标本式的庄稼人,不清楚母亲节是什么内容,也习惯于没有鲜花、没有问候,但是我又怎应该习惯于漠视母亲的孤独,坦然于母亲的孤独呢?
我要打电话回家,告诉她,我想她。
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