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刚上七年级的女儿很晚才放学回家,有气无力地对我说:“爸爸,你帮我打印一篇广播稿吧,什么内容的都行。”我反问她:“是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还是给我布置的?”女儿说:“我们同学的广播稿都是家长给找的,反正我不会写。”“你得学着写啊,不然,你永远都不会写。”女儿给我讲了半晌不会写也不想学写的道理,弄得我理屈词穷张口结舌,只好答应下来。可是第二天,我却忘了此事,女儿被习惯拖堂的班主任扣罚了一块钱。我异常愤懑,想给她的班主任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对学生进行经济处罚,立马被女儿制止了:“爸爸,你还想让我在学校混不?”我浑身颤了一下,冷静下来,尝到了敢怒不敢言的无奈的滋味。
我问女儿班主任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广播稿,女儿不假思索地说:“哪个班的广播稿被学校选上了,哪个班的班主任就会得到奖金,广播稿越多,奖金越多。”
女儿的学校是市里最好的初中,除了正常的学习,爱拖堂的班主任给每个学生都布置了每周交一篇广播稿的任务,完不成的要扣分,三年共100分,要是被扣了40分以上,这个学生就得滚蛋。女儿说,最初的时候是罚款,少交一篇广播稿,要罚一块钱。后来有许多家长给学校打电话询问此事,班主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随即改变了策略,凡是完不成任务的,一次要罚交20篇广播稿,仍完不成的,就罚站、扣分,直至“滚蛋”。
这一招果然很灵,引起了许多家长的高度重视。女儿说,她的同学交上去的广播稿几乎都是打印的,大部分同学的广播稿是家长花钱在外面打印的。“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戏虐到:“干脆,你跟你班主任说,给每个家长布置作业算了。”女儿气得直朝我瞪眼睛。
没两天,我就为我的轻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女儿少交了一篇,被班主任严厉处罚,害得我在办公室忙活了半天,用公家的打印机给她打印了20篇广播稿。对我来说,20篇广播稿不算什么,不用上网搜索,只从我的电脑里储存的几百首诗歌中,挑选上口的出来,连在一起,分两栏排列,只7张纸就打完了。那天女儿放学回来,女儿的脸色跟天色一样黑,抱怨我说:“谁让你把广播稿都连在一起打印呀?老师说不能用,得一个稿子一张纸地打。下次要是再犯,老师就要请家长。”我愕然,连连保证:以后一定注意。
上个星期,女儿说要一篇关于春天的广播稿,我立马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拿回了4首关于春天的诗。当天晚上女儿回来,说那首《春天的花园》被选上了,她很高兴。我还记得那首诗开头的两行是:“雪花开过之后/春天的花园在蓝天下恣意葳蕤。”最后的一节是:“打水湄飘过/撷一朵鸟语,采一坛花香/在向阳的山坡上轻轻一走/我是花园中/一朵会飞的花。”
昨天,女儿又说该交广播稿了,我说,上次打印的几首“春天”还没用完呢,那可都是分开打印的。女儿振振有词:“广播稿是诗歌的,字数要在88个字到188个字之间,多了少了都不合格。再说,这个月要学习雷锋,老师只学雷锋的广播稿。”
我立马傻眼了,没想到这广播稿还跟着季节跑,而且跟得很紧。作为新闻工作者,我应该有这个最起码的意识,可我太没把这学生的广播稿当回事,被女儿教育当属必然。
我没有写过学雷锋的文字,当即感觉到了难度。好在有互联网,那就去搜一篇吧。下午一到办公室就开始忙,忙到快下班了,随手拿起一本新到的杂志,看那上面的随笔,猛然想起了广播稿,立即上网去搜。搜了半天,都不见合适的,不是字数太多,就是非学生口吻,我只得修改了一篇,差强人意,却是可以敷衍塞责的。
往下又该交什么样的广播稿呢?是春天的,还是清明的,抑或是别的什么?我绞尽脑汁,不得答案。算了算了,还是等班主任给家长布置作业吧——只要他不叫我去见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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