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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故乡的情书

当我 在盘踞多年的城市安家落户后,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游子,此前,我只是一个离家的孩子,用漂泊磨砺青春;当我在异乡浅浅的土壤里生下新的根须,那棵多年背于我行囊中的乡思树,才真正萌发思乡的芽,开出乡愁的花,此前,我只是怀着离愁唱着想家的歌。而我那深植于故乡庞大根系中的主根,岂是几个红本子和更新了地址的身份证所能斩断的?在我重复的离程归途中,妻儿是我厚实而全部的背囊。是啊,我将一个人漂泊成一个家,将故乡漂泊成天涯。

初到江南的几年,我常慨叹,为何故乡不是这般绿水穿城,秀色覆地!我也曾抱怨,每次回家,故乡为何要将西装革履的游子迎接得灰头土脸。多年后,当雾霾笼罩江南的时候,黄土遍地的故乡竟是浮云洁白、蓝天无尘。当我由人夫进而为人父时,我对故乡挑剔的俯视变为虔诚的仰视。每次回去,我都深深迷恋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房前屋后、村头庄尾,连睡觉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每次离开,总是走走停停,将沿途的风景拍了又拍。时光当真是空间移位的内能和心境转换的催化剂吗?从一身轻装回家,到拖儿带女归故,期间是怎样的一段旅程和心路?就这样,故乡的形象变成了处处皆景的圣境,包括它筋骨暴露的山丘、浮尘轻舞的曲径、、静穆安详的偏僻、生生不息的贫瘠;就这样,故乡的声音变成了涤心洗尘的梵唱,包括北风的嘶吼、蓝天的静默、父亲的呼噜、母亲的咳嗽。我笑自己曾经的无知和抱怨,故乡不是以外表取悦我的景点,而是用它厚重质朴的爱滋养我根脉的黄土地,它不会因为我的幻想而重生,却可以因为我的深爱而永生。它留于我的,永远是敞开的大门和温暖的怀抱,它待我的永远是无条件的接纳。

几天前,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先行回乡,我也定了晚十天的票。盛夏的江南如一口沉闷窒息的蒸锅,若没有空调,几乎会被热浪吞噬。而故乡连风扇都不是必须的,它便成了我们倾心渴求的清凉去处,这是多年来第一次在盛夏举家回乡。夏季的故乡,凉爽而有生机,两个孩子还未曾见识过,我想让他们看看,故乡不仅有云淡风轻、红叶夹道的秋天,有炉火暖炕、白雪覆地的冬天,也有虽热犹凉、杏黄麦熟的夏季。

近两年的每次回乡,眼见父母的佝偻、蹒跚、孤独渐甚,让我心生一种对将后某一天的隐忧。再长青的树也没有不掉落的叶,生命的终点是没有力量可以绕过的。在自然规律与现实的桎楛面前,我也是一样的无力无奈,甚至麻木。再多的弥补可能也是苍白,两代人之间的遗憾或许早已注定。多一次回乡也就多一次短暂的陪伴,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容我多回乡看看他们,我只能这么想。不只是为尽那一点不足道说的`孝心,我在陪伴的时候也被陪伴,安抚的时候也在被安抚,在付出的时候获得,其实付出也是自私的。在生命彼长此消、老更少替的定律之下,我甚至把回乡当成一种向死而生的修行,只为在某一天生死永隔后,我还有资格和父母用灵魂对话。

记得父亲第一次来我所在城市,他身体尚健,我未成家。他走过几处地方后感叹道:“在老家提着罗盘东挖西填也造不出几处可凑合的风水,人家这地方处处都是风水宝地,要是等我百年后安放到这里,我的儿孙或许都能有好前程。”此自然是玩笑话。他第二次来已是时隔数年,与母亲一道,住了一年。在他们收拾着准备回老家的某一天,我和他们开玩笑说:“爸,您不是说这地方好吗?那就安心在这里多住几年吧。”父亲:“再过几年车也坐不住了,回不去了怎么办,不成你的累害了?” 我:“那就不回去了嘛,等你们百年后,就留在这里守护我们,我看你们也近一点。” 父亲:“那不行,离家太远,我还要回去陪你爷爷奶奶。”我看到他和母亲的神情有些认真,他们的脊背下驼,那是树叶向下的姿态。我想起那句:“没有亲人埋葬的地方不能称之为故乡。”.我的留意是真诚的,但我怎能不知道,他们怎会将这里视作最后的归宿。在我的新巢下,没有他们可归的根。多年以后,我是否也将如此回答我的儿女?

我曾问上幼儿园的女儿:你是哪里人?女儿:我是宁波人。我:爸爸是哪里人?女儿:会宁人。我:为什么爸爸不是宁波人?女儿:因为你出生在会宁,我出生在宁波。一席对话,无意中道破几处原由。做为故乡第一代从农村到都市安家的人,我今日所筑的新巢可能只是儿女将来的故乡,而我的故乡也还是那个千里之外,墙壁斑驳如画的院落。我不知我的儿女是否也会把它当成自己的故乡,哪怕只是第一故乡,我希望他们会,只因我希望他们做一个有根、知根的人,因为有根才有远方。空间的距离不是那百座山千里路,而是那看不见的心路断不了的根,你可曾见过能将根须全数而挪的移树神功?

故乡还是那个故乡,那自我小时候就实行的集体拜年如今仍在继续。先是从辈分、年龄最长者家集合,然后浩荡的队伍步履一致,将二十多家逐户而拜,给先人的牌位上香奠酒、给长辈磕头作揖,毫不懈怠,行进的途中有温暖的寒暄、快乐的笑声。这是在外的游子深情向往的仪式,也是尚存与当下的弥足珍贵的传统。故乡业已不是那样的故乡,早些年被视如命根的田地日渐荒芜。去年秋天回去,看到离家百米的小学大门紧锁,校舍是才翻新没几年的,但遍地的荒草告诉我,这里已没有朗朗书声。我有些惊讶,一向尊师重教的故乡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母亲告诉我,现在的孩子大都从幼儿园就已去了镇里甚至县城,村里的学校学生少老师多,所以撤了。这对我算是一个伤感与欣慰交织的答案。我想起多年以前,那块挂在树上的,如一把大菜刀一般的生铁片,在一根铁棒的敲击下发出的清脆的铃声;想起老师将我写的一篇检查当做范文在班上诵读,并从作文的角度肯定了我的检查;想起那个体罚还是名正言顺的年代......一切已化作子夜梦中西风的呓语。教育将村里的少年变成了蒲公英,悉数飞向了遥远的都市甚至异国。城市化的口号喊近了城乡的距离,唤走了年富力强者做楼市的刚需,留下了年老体弱者做田地与家园的守望者。翻新的房子逐年增加,居于其中的人在减少,留守的人生活好了,孤独却更深了。

游子在各自的旅途上继续跋涉,而故乡也在发生着它必经的变迁,变迁的过程有难免的阵痛,但愿文明推进的路上能多一些人文的关怀;但愿岁月静好、亲人安康!

乡愁是我和故乡之间从青丝到白头的一场异地恋,如冷雨中的一壶热酒、清风里的一杯香茗、得意时的一段祝酒词、痛苦时的一段疗伤曲、前行中的一首战歌、拖儿带女时的一册故事书.......故乡,无论你焕发新生还是荒芜成野,请保存你的温暖和厚重,那里埋着游子的一条根,安放着游子的半颗心;无论你焕发新生还是荒芜成野,请永远为我伸开你温暖的臂弯,听我年轻漂泊时的思念,抚慰我老无所依时的孤独、拥抱我叶落归根时的安详!

我感念故乡,感念我离家时伫立在村口招手的老榆树;感念我回家时那温暖的一炉火、一碗饭、一罐茶!我想起作家陈仓的一首诗:

我漂泊的一生

可能需要两个坟墓

一个要用故乡的黄土掩埋我的影子

一个要用他乡的火焰焚化我的肉体

我在此立下一份遗嘱——在我死后

仅剩下一把骨头与几朵白云的时候

请不要让我自己和自己分开

在那块麦地里小河边

为我的肉体与灵魂再安排一次重逢

让它们相互拥抱一下

相互渗透一下

我这世上最弱小的一根杂草

怎么经得起凌厉的风

撑得起两个碑

而今夜,故乡,当我即将结束稿签上的长夜行军时,我想与你共听的,是一首歌(《细语》):

我轻拔琴弦 让音符流转

为你唱首歌 听我细诉思念

让微风带来你的呢喃

让细雨清洗我烦忧

虽然相逢难 无法阻挡我的深情

等你在黎明 盼你在夕阳

总有一天 希望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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