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日至12日,中国共产党将召开十八届三中全会。这次全会上,新一届领导集体将首次向外界全面阐释其施政理念和改革路线图。日前,多名高层领导人已在不同公开场合表示,此次三中全会将提出“综合改革方案”,而且“改革范围之广,力度之大,都将是空前的”。
在这次“空前”的改革之前,中国已经探索了35年的“改革开放”之路。
这35年,一些历史性的节点永恒地记载史册。回顾35年历程,“三中全会”是观察中国“后30年”(指中国改革开放之后的年代)伟大变革的一扇窗口,是串起“改革开放”伟大时代的一条主线。
历届三中全会,往往带有每届中央领导集体的烙印,体现出本届中央领导集体的施政特点。前瞻十八届三中全会,有外媒分析认为,习近平、李克强等新一届领导人所选择的改革道路,或许将开启自1992年邓小平发表著名的“南巡谈话”以来,影响最为深远的中国变革。
三中全会与它所改变的中国
纵观党的历史,改革开放以来,历届党的三中全会都承担着促进经济发展和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使命,一些具有重大转折意义的决策,多是在三中全会上作出的。可以说,35年来7个三中全会的中心议题与关键词的变化,折射出党对于中国经济现代化、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中国发展模式的认识在不断发展,不断深入,不断成熟。
换句话说,三中全会已成为“改革”的代名词,是观察中国“后30年”变革的历史线索。1978年以来,中国共产党一共召开过的7次三中全会,“深化改革”始终是贯穿其中的不变主题。这7次三中全会,有5次议题直接是与深化改革相关,2次则和农村改革与发展相关。
而尤为引人注目的,则是4次关系整个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进程的全会,它们分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十二届三中全会、十四届三中全会和十六届三中全会。它们都具有纲领性意义和时代性色彩,分别标志着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四个阶段,即改革的启动阶段、改革的展开阶段、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框架的阶段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阶段。
最常被提及的三中全会,是1978年12月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这次会议,揭开了改革开放“新革命”的序幕,成为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开始。
具体来说,这次全会实现了思想路线和重大历史的拨乱反正,恢复了党的民主集中制的传统,作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新决策,启动了农村改革的新进程。这些具有重大意义的转变,标志着一个伟大时代——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代的开始,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中央领导集体开始形成。
这一阶段,改革的主战场在农村,改革特点在于逐步摆脱传统计划经济体制的束缚,探索一种全新的体制模式。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深圳经济特区则是这个阶段改革开放的标签,中国经济开始意识到“市场”的力量。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在评价十一届三中全会时曾说,这次全会的意义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显示出其伟大。
中共中央第一个关于改革的决定,则是1984年10月十二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这次会议,标志着改革开始由农村走向城市和整个经济领域,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开始进入第二阶段,即改革的展开阶段。当时,解放思想冲破了“左”的干扰,农村改革取得了突破,然而城市还是原来的那套计划经济体制模式,各种弊端不断凸显。此时,农村改革的倒逼机制开始发力,迫切要求城市改革。
这一阶段的特征是改革从农村走向城市,中国开始探索从旧的经济体制转为新的经济体制,经济理论和经济政策有许多重大突破,现代企业开始萌芽,社会各阶层活力空前。
1993年11月召开的十四届三中全会,则勾勒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会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明确指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就是要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自此,“市场”的力量正式成为中国现代化和民族复兴的强动力,并深刻改变了近20年的中国。
评价十四届三中全会,必然要联系到十四大,必然要联系到1992年邓小平的“南巡谈话”。自从1978年中国重启现代化进程以来,中国改革充满曲折。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末复杂的国内外背景,使得中国现代化和民族复兴面临巨大困难。此时,邓小平拿出了共产党人的政治勇气和历史担当,在1992年春天发出“中国不改革开放就是死路一条,谁不改革开放谁就下台”的呼声。当年10月召开的中共十四大明确提出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论断,并第一次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确立为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模式。而十四届三中全会则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目标具体化,中国开始公开推进市场化进程。
这个阶段可以称为中国改革的第三阶段,即构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框架的阶段。它始于1992年10月,一直持续了10年时间,直到2002年10月。这一阶段的改革力度较大,向纵深发展的势头也较强劲。其中,“92派”的崛起、1994年的分税制改革、国企改革、房地产改革等影响深远,深刻烙印在当代中国改革史上。
又过10年,即2003年10月,十六届三中全会召开。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不仅为此后10年中国的改革与发展勾画出“蓝图”,同时也对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出了新思路。
与10年前相比,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已由“建立”改成“完善”。这次全会提出了大力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使股份制成为公有制的主要实现形式;提出产权是所有制的核心和主要内容,要建立归属清晰、权责明确、保护严格、流转顺畅的现代产权制度;提出了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的“科学发展观”,这是党的执政理念和发展目标的重大创新,是更加现代、更加人性化的执政理念,标志着最高决策层在国家发展战略上发生了重大变化。
一个明显的改变是,2003年以来,中国领导人日益重视社会的发展。在经历经济高速发展20年后,中共首次面临贫富差距、阶层分化、社会矛盾集中等现代化转型难题。中国领导人适时提出了“和谐社会”、“科学发展观”的执政目标,以此统一中共上下的执政理念,扭转单纯注重经济增长而忽视社会发展建设的问题。在发展仍是党的中心工作的前提下,如何更好地保护好社会以及社会中的“人”,将是考验党执政能力和执政素质的重要课题。
“经济奇迹”与政治体制改革
“后30年”有一个醒目现象,即经济体制改革或伴生或催生着一系列其他领域的改革,这些改革包括政治体制改革、社会体制改革、文化体制改革以及生态文明体制改革等。邓小平在总结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的一系列新的政策时说:“就国内政策而言,最重要的有两条,一条是政治上发展民主,一条是经济上进行改革,同时相应地进行社会其他领域的改革。”
事实上,从十一届三中全会至今,中国从未停止过多种层面改革的步伐,包括政治体制改革。如果真如部分外媒所说,中国近几十年几乎都没有政治体制改革,那么该如何解释中国这30多年的“经济奇迹”?邓小平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强调,“政治体制改革同经济体制改革应该相互依赖,相互配合。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通,因为首先遇到人的障碍”,“我们所有的改革最终能不能成功,还是取决于政治体制改革”。
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政治体制改革的一个重要方法就是通过执政党的内部制度建设来向前推进。换言之,执政党内部的改革,执政党体制的完善,实际上就是政治体制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的历史社会环境、中国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中国的市场经济结构,需要什么样的政治秩序与之相适应,并没有现成模式可以套用。越是发展快的社会,在共识的形成上可能越困难。因此,国内有一个强大的组织力量显得极为重要。
现在的中国不用说与1949年相比,即使是与上世纪80年代相比,都已发生了全方位的巨大变化。无论是国家的财富积累、制度化和规则化建设,还是普通民众的生活质量、教育水平,均发生了巨大的进步。
事实上,中国执政党堪称世界上最善于变革的政党。贯穿于历届三中全会的永恒主题便是“改革”。不止经济体制改革,始于邓小平时代的内部变革,延续至今。任期制、责任制、差额选举制等执政党内部的改革步伐一直在向前行进。以党内民主为例,中国地方官员选举的差额比例越来越大,竞争性成分越来越高;中共代表大会党代表选举差额比例、公开透明程度均在不断增加。甚至,中国执政党开始引入以党内民主方式产生高层领导人和重大决策的机制。美国布鲁金斯学会学者李成就认为,党内民主等内部建设不仅反映了中国的精英政治需要制度化的新规则和新规范,而且还可能提供一个渐进的和可控的中国式民主的实验。
正如邓小平所说,“所有别人的东西都可以参考,但也只是参考。世界上的问题不可能都用一个模式解决。中国有中国自己的模式”。换言之,世界上不存在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模式。当然,中国模式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中国体制模式的形成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风风雨雨和执政党内部的经验教训,都将是改革的动力。
读懂中国,先要读懂中国改革的事实,与其中的逻辑。
十八届三中全会:改革史上重要一笔
再过几天,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就要召开了。中国和世界之所以如此期待此次三中全会,本质上来讲,是期待中国改革,期待中国改革惠及更多的国内公众乃至世界人民。
此次全会的主要议程是研究全面深化改革等重大问题,被认为是习近平、李克强等新一届领导人全面阐释执政理念、推出深化改革路线图的重要时点。此次三中全会是在中国发展的一个关键点上召开的,无论这次三中全会将出台什么样的改革方案,都将为中国改革史写上至关重要的一笔。
事实上,新一届中央领导层履新伊始,“深化改革”的议题就被提到了极为重要的战略高度。一个异常明确的信号是,2012年12月31日,十八届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体学习的主题就是“坚定不移推进改革开放”。今年适逢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35周年,也是改革开放35周年,中国领导人已经明确表示,十八届三中全会将提出“综合改革方案”,财政、金融、价格、企业等改革都会走向深入,而且“改革范围之广,力度之大,都将是空前的”。
然而,与前几轮改革相比,这一轮改革的难度和阻力更大。对此,清华大学政治学系教授张小劲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指出,“改革开放三十余年,容易改革的领域已基本完成,剩下的都是代价更大的改革。与30多年前相比,历史环境已经有了很大不同。30多年前的改革主要敌人是意识形态障碍,如今的改革难点主要是‘利益’障碍。”
跟35年前相比,当下的中国在经济上要发达得多,社会状况也复杂得多,中国改革已经进入‘深水区’和攻坚期。因此,人们期待的改革应该是大胆而审慎的改革,即“胆子要大,步子要稳”。正如美国康奈尔大学教授埃斯瓦尔·普拉萨德在英国《金融时报》所说,“大爆炸式的改革可能招致那些渴望维持现状的人的强烈反对,从而破坏长期的改革事业。中国政府的谨慎或许反映了其经济和政治智慧,而非缺乏诚意。”
相信,十八届三中全会将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民族复兴“中国梦”提供巨大“正能量”,值得在中国改革史上大书特书。